周易免费起名测名:【中国西部散文学会】高琴丨卑微的自尊

【中国西部散文学会】高琴丨卑微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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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西部散文学会
2020年第82期 周易免费起名测名总第1008期
每次坐车路过区医院门口的时候,不远处,那个拉二胡的男人一掠而过的模糊的暗影都会让我良心悸动 。于他们而言,也许,这样的来往和纷然,对于固守于此的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生活的本周易免费起名测名质就是这样,如同温吞吞的水,带着莫名的稳妥感和服从感,停留于小城这个医院的墙角 。在城市化的进程当中,小城也跟着昂扬着、兴奋着 。那种并没有明确发展目的、跟着感觉走的意味明显 。建了拆、拆了又建的做法便是最好的证明,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正在执着地改变阳光的道路,劝说着风的去向 。仰望,是高楼最想要的崇拜 。于这个小城而言,也是发展的证明所底气 。于是,那些旧的、低矮的、已成昨日黄花的老式建筑只好铁青着脸,难掩阴郁与颓废神色,并将这一悲情传染给了人 。区医院那些建筑已经很老了,最年轻的是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门诊楼 。现在,肃穆、庄重依旧 。外面便是公路,每天上演的俗常、庸碌,以及过多的烟火气息和诸事纷扰,统统被挡在了围墙的外面,里面是与生死病痛有关的切身话题,至于外面的那些事儿,诸如困顿、伤心、苦难抑或卑微,都与医院无关 。过多的烟火气息,让这个拉二胡的男人成为了清流的存在 。他那投入的表情、那迷醉的眼神,成为硬生生楔入的一枚钉子,与这个世界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那悠扬的旋律,成了这医院外最独特的一道风景 。音乐,是一道桥,通往看不见的灵魂 。音符牵连着我,每次路过这里,那一声类似叹息的尾音,总能够适时抵达我婴儿般柔弱的心底 。让我洇生出小小的难过,然后一点点地扩散,直至将我整个身心都泡软,难过只是一点点,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午后坐在阳光里的闲适与散淡 。因为靠近,所以远离 。我逐渐接受了他给予我音乐的馈赠,渐渐地遗忘了二胡予以它主人的生活的痛感 。有好几次,我在梦里醒来,静坐,怀想,努力还原梦境的本初,然而虽然二胡的印象清晰,却总是以点状的方式呈现,没有一次是以线索来贯穿叙事的轨迹 。时光渐老,我的困惑也与日俱增——到底是我的修为不够,还是那把二胡没有真正打动我的心?多少年了,我在被庸常生活异化的同时,始终没有忘记对纯真的寻觅 。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有比金钱、权力、地位更高尚的东西,寻寻觅觅却总难如愿 。无论是在卷帙浩繁的当代文库中,还是于城乡之间的往返旅途中,无论我怎样努力,终究都是徒然 。试图通过触摸、凝视生活中原本的自然状态来切入人性的真实,我以为,这样的想法只能是一厢情愿的美丽愿景,怕是此生也不周易免费起名测名会再见到了 。冥冥之中,上苍并不想让我永远失望下去 。于是,那个在医院外拉二胡的男人便适时出现了 。世事裹挟着我们,如同洪水中的石头 。那个拉二胡的男人,就这样被命运冲击到这里,靠了岸,沉积在人生的河湾处,跌落于医院外的街道边,对别人的命理、运气进行假设、推演、论证 。墙里与墙外,现实与虚妄、科学与迷信难得如此和谐共存,竟也能演绎得如此完美而统一 。“命运”太过于诡秘、太过于高深,芸芸苍生,在面前突如其来的的厄难时,能做的,除了科学地弥补外,问问虚妄的神,说两句祷祝的话也无可非议 。这个拉二胡的男人,他所做的,便是成全这一类人的精神慰藉——一块已然脏得几乎看不到原色的红色的地毯,黑色的字体倒也刚劲,只是太过单薄了些,直言目的,言不及别的——“占卜问卦,测字算命” 。然而,那寒酸的摆设充分地暴露了窘迫,我刚过别处的算卦摊点,标配的是两个小小的板凳,即便没有木的,至少塑料的应该有 。然而这里却没有,连摊主都是席地而坐,反倒氤氲出了一种别样的亲近 。一个方方的签筒插满了细细的竹签,上面隐然可见有字 。因年代久远,已然变得通体黝黑,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签筒上面居然还有“为人民服务”的字样儿,虽说斑驳,但依稀可辨 。这样的口号放在这里着实有些违和,不像是广告,反倒更多了些自嘲的意味 。《万年历》、《推背图》、《家宅风水》、……一本本地依次排开,全是手抄本,书角翻卷,能看得出时间销蚀的沧桑 。摊主就坐在对面,悠然地拉着二胡,只有来人明确表示出要算命的意思来,他才慢慢放下二胡,开始了他的正业 。一番交谈下来,他便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操起二胡,于是,水样的旋律又开始在某个黄昏流淌 。来算命的人给多少钱他也不挣,一切全凭心意,即使不给他也不计较,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除了二胡 。这儿原本是有几棵老槐树的,虬枝屈曲盘旋,皲裂的树皮见证了岁月的风华,没有谁认真给它测算过今生的归宿,也没有谁考证过它往生的风光,老槐树只是保持着自己的原则,一年四季,序时而荣枯,或开枝或散叶,热热闹闹地葳蕤,无声无息地落叶,严格地踏着季节的脚步而轮回 。自然了,也给了这个拉二胡的算命先生以清寂,因与世无争而彼此相安 。忽然有一天周易免费起名测名,有人就注意上它了,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地,挖掘机来了,穿着制服的公安来了,大腹便便的领导也来了 。指手画脚一番之后,在挖掘机的进攻下,老槐树终于倒下了,随即被肢解、运走,树坑被被回填平整,与周边的环境浑然一体,再有人路过这里,压根儿就没有觉得,这儿曾有过一棵树的存在 。当时挖树的时候,许多人都在看,拉二胡的那个男人也在 。在树倒下的那一刻,男人叹息了一声,他分明听见,几乎是同时,树也发出了一声叹息,只是比他的声音要轻得多 。现在,每天黄昏,二胡还会在老地方适时响起,然而却远没有原来入耳时的清旷与悠远 。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所以拉着拉着,便会跑调,犹犹豫豫地,远没有以前听着那么理直气壮,一气贯通,于是,男人便时不时地叹气,也松懈、闲散了许多,一声一声的哈欠扯长了他的面颊和懒腰 。等待的日子松散得像皮纸旧书,没有了硬度,软塌塌,难得翻过去一天 。没有了树,医院外边的这块地也就没有了吸引人驻足的魅力 。来算命的人越来越少,除非那些命运开始滑坡、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无法适应的人,在心神慌乱之际,便顾不得挑肥拣瘦,一心想着怎样能够尽快地堵上命运的漏洞,给无无法窥见的未来作了个必要的前瞻性预见,以便未雨绸缪,提前去给人生的未来现场踩个点 。其实,拉二胡的那个男人又何尝不知道命运之说的虚妄呢,他是个残疾人,完全可以出示自己的惨状来博取同情,也许,这样会换取更多的利益,然而他并没有那样做,也许在他看来,一个人,一旦决定乞讨,那他的尊严就完全不再有,灵魂亦不再高贵 。现在,虽然生活不比乞讨强,但至少是凭借算命的手艺来养活着自己,本质上是不一样的,里面分明有了“生意”的成分 。尽管生活的秘密成为了虚拟的背景,算命时说的话也模凌两可,但至少能给人以希望,所谓的天机,其魅力就在于泄露与不泄露之间,让人能看到希望却而又不甚明确 。希冀未来的心理恰到好处,将人们的好奇心始终阻挡于一个合适的距离,可远远观望却无法近前感知 。
事实上,我更愿意以音乐的名义来靠近他 。在每一个黄昏到来的时候,一个女子,静静地伫立于老人的摊位旁边,听他将二胡拉得缠绵悱恻,演绎千回百转的婉约愁肠 。听完了一曲,可以再听一曲,想走时便断然离去,给他面前的木箱里放进多少不等的钱 。我说过,他这不是乞讨,而是凭手艺挣的钱,我理当支付周易免费起名测名,再说了,有那么好听的二胡,出这样的钱,值 。如果我来的时候,他正在忙于生意,那我便会安静地离开 。我知道这时候的他是俗世凡人,正如这忙乱的街道,混染了杂七杂八的意味 。起身离开后,我总还是会忍不住转身回望,看他那暴露在寒意里的背影,多么像父亲!刻意地拒绝着平庸、拒绝着堕落,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世间穿行,固守本真的自我,虽然卑微,灵魂却依然高贵 。每次,当我静静地望着老人时,听着那如泣如诉的二胡声,心里便会涌起一种温柔的潮,轻轻地拍打着心岸,我分明看见,一位身形瘦削单薄的老人,固守着灵魂的高贵,像一个先知,且听风吟,散淡地行进于尘世,缓缓地、一点点地融入了岁月当中……那一刻,我非常偶然地想起:脚下这一片土地,在成为崭新的广场之后,是不是有了一颗焕然全新的心?还有那些正在、即将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我总是希望每一个卑微的生命都能活得坚强,无论是用宣泄的方式也好,还是用点滴渐近的方式也好,高调的奋扬未必就比隐忍的迁就高明多少 。要知道,这是个自由而宽容的世界,或者我们的悲悯能将它变得更加宽容 。只是不要苛责,坠落的那一端,就绝不是灵魂的唯一出口 。
作者简介 高琴,女,陕西省延安市安塞区人,教师,曾先后在各大文学刊物和公众平台发表文章数十篇,代表作有《教育是一项“慢”事业》《两个人的车站》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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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黄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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