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分肉

本文转自:今晚报
最后一次分肉
文章图片
邮箱:gushitianjin@163.com
上世纪农业集体化时代 , 村民都是社员 , 出工记工分 , 年终结算 , 按劳分钱 。 年底 , 也有按人头分的 , 比如粮食蔬菜 , 还有做烧柴的庄稼秸秆等 。 最让人盼望的 , 是过年前的分猪肉 。
我的老家是武清区杨村镇北郑庄 。 当时我们村是个小村 , 拢共四百多人 , 分成两个生产小队 。 我们家在二队 。 队里有个牲口棚 , 养着小队里的马、牛等牲口 , 另有几间猪圈 , 养一些猪 , 有饲养员专门喂养 。 每年春节前 , 除上交国家外 , 总能余下几头 , 到了小年前 , 队里杀年猪 , 给社员们分肉 。 那时猪肉凭票买 , 供应非常有限 , 年前分猪肉 , 就成了队里最大的喜事 。 从一大早 , 就有一帮人忙活 , 大锅煮热水 , 把嚎叫着的猪捆起来 , 杀猪 , 放血 , 褪毛 , 切块 , 到大喇叭喊社员们来牲口棚分肉时 , 常常已是下午 。 孩子们兴奋地在周围跑着看热闹 , 一说分肉 , 飞奔回家去喊大人 , 有的干脆就站那排队了 。
最后一次分肉】记得是1980年春节前 , 那年我刚考进杨村一中读高一 。 放寒假那天 , 中午一到家 , 就听说下午分肉 。 那时我未满15岁 , 倒退几年 , 也是杀年猪时跑前跑后看热闹的熊孩子之一 。 但女大自然变 , 这时的我 , 已进入腼腆矜持、不愿在人前大呼小叫的年龄段 , 对我妈派给我的分肉任务 , 从心里不愿接受 , 但别人都忙着 , 我只好提拉着篮子 , 不情愿地去了 。
到那正赶上抽勾(抓阄)——一是确定分肉顺序 , 二是把猪头单独写出来 , 猪头肉多 , 炖出来香 , 还能出不少下酒菜 , 人们都盼着抽上猪头 。 现场人声嘈杂 , 一帮人围着主事人抽勾 , 我这半大“淑女”哪好意思往前挤 , 等他们抢得差不多了 , 才上前抓个纸条 , 走到旁边一看 , 是个猪头的条 , 排在十几号 。 小队一共四十多户人家 , 我抽的顺序挺靠前的 。
真排起队来 , 才知道很多人根本不守规矩 , 有人到前面看看 , 跟人搭个话 , 就站那不走了 。 有插队的 , 就有跟着的 , 都是乡亲 , 谁也不愿得罪人 。 那时都知道快分田单干了 , 生产队也要解散 , 队长也不上心管 , 一来二去 , 抽的号形同虚设 。 等排到我时 , 天都擦黑了 。
我把条递上去 , 负责分肉的一看说:“还是猪头!”我四大爷是饲养员 , 在旁边连帮忙带凑热闹 , 说:“你这孩子 , 怎么不早说呢 。 ”原来 , 一共三个猪头 , 另两个抽到猪头的 , 早跑到前面挑大的猪头拿走了 。 分肉人把猪头给我装到篮子里 , 可能看着这猪头最小 , 又给切了点肉 , 放到篮子里 。
回到家里 , 一看分了个猪头 , 还有块肉 , 家里人都挺高兴 。 我妈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 , 我哈着冻得冰凉的手 , 心想下次我可不去了 。 没想到 , 这年秋后就分了地 , 牲口棚里的车马农具全作价分到各家各户了 。 我抽到猪头的这次 , 成了生产队年底分肉的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