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矮仔”

本文转自:福州日报
至今都不知道“矮仔”的确切学名 。 这种在海边滩涂上倏忽来去、生命力顽强的小螃蟹 , 闽东方言就叫“矮仔” 。 “矮仔”没什么肉 , 但汁味极鲜 。 宁德人现在的吃法 , 多是洗净后 , 用盐巴、料酒、辣椒、生姜、大蒜、白糖等生拌 , 腌制几个小时 , 就可以开吃 。 有耐心的人 , 先是捏一只在手上 , 然后一条一条掰下蟹腿 , 慢慢吮吸 , 性子急的 , 就整只扔到嘴里嘎嘣嘎嘣地嚼 , 满口鲜美的汤汁 。
我小时候在农村常吃的“矮仔” , 都是海边人腌制好挑来卖的 。 咸 , 没肉 , 干巴巴的 , 但很好下饭 , 每次只能啃一点 , 连壳一起咬烂了吞下去 。 有一次在奶奶家吃饭 , 一餐只配一只腌“矮仔”的10条腿 , 身子还留着 , 这让我在村里有了配菜很节约的好名声 。 其实那时好面子 , 奶奶跟伯父一起住 , 我拿自己当客人 , 不敢多吃 , 也因为腌“矮仔”足够咸 , 舔一舔就能下饭 。 屏南的一个文友给我讲了个故事:从前 , 当地有一个很节俭的家庭主妇 , 一餐只吃一只腌“矮仔”脚 , 某天与丈夫吵架 , 一气之下 , 把整只“矮仔”全吃了 。 这种“报复”手段 , 估计绝无仅有 。
听去过海边的人说 , 其实“矮酱”更好吃 , 也没那么咸 , 用筷子尖蘸一下 , 就可以配一口饭 。 有位朋友说 , 他祖父当年在宁德 , 就经常用“矮酱”和周宁手艺人交换铁具 。
我只吃过豆酱 , 用“矮仔”做成的酱 , 会是什么味道呢?很多年后 , 我在宁德鹤峰路的市场上 , 见到一个老奶奶提着竹篮子 , 叫卖“矮酱 , 矮酱” 。 矮酱用矿泉水瓶装着 , 一瓶5块钱 。 老奶奶见我停在那里犹豫 , 一直跟我说 , 这个矮酱是她自己做的 , 很好吃 , 还强调瓶子洗得很干净 。 我一次性买了3瓶 , 拿回家倒出一点来 , 挺香的 , 味道也不错 , 但一次吃不了多少 , 放在冰箱经常忘记拿出来 。 久了 , 就不敢吃了 , 只好扔掉 。
前不久 , 看到李师江在长篇小说《黄金海岸》的后记中写到这么一种东西 , 说是叫蟛蜞 , 在他小时候 , 家里人讨小海弄回一鱼篓 , 洗干净 , 倒在石臼里砸成浆 , 加了盐巴腌制成蟛蜞酱 , 有一种说不出是香还是臭的咸腥味 , 长年累月地吃 , 觉得生活很苦 。 我没有吃过蟛蜞酱 , 以为“矮仔”就是蟛蜞 。 问师江 , 他说“矮仔”个头要比蟛琪大 , 大长腿 , 腿上有毛 , 性格桀骜 , 孔武有力 。 海边人钓“矮仔”得用八爪铁钩 , 远远抛过去 , 钩住大长腿 , 钓“矮仔”者需有三年以上功力 , 可几十米外取其“首级” 。 师江说得神乎其神 , 我将信将疑 , 现在这种技术大概已经失传了吧 。
自己动手腌“矮仔” , 是在看了金丹丹一篇文章 , 具体什么内容忘了 , 其中提到腌“矮仔”如何如何美味诱人 。 丹丹是写美食的高手 , 可以把一片咸鱼写得让你哈喇子流一地 。 那天在市场上刚好看到有人卖活“矮仔” , 就想到她的文章 , 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回来 。 然后 , 在微信里请教丹丹 , 怎么清洗、怎么腌制、用什么佐料、用量多少等等 , 丹丹不厌其烦地教 。 我在搞吃的方面 , 也颇有天赋 , 悟性极好 , 第一次腌“矮仔”就成了 , 味道相当不错 。
前几天 , 一位小兄弟又送来一袋“矮仔” , 个个张牙舞爪 , 饱满鲜活 , 一看就是好东西 , 便立马“开张” , 清洗、备料、下料 , 腌一晚上 , 第二天就开吃了 。 端上桌子 , 看一眼就口舌生津 , 类似初夏时节见到杨梅的那种效果 。 一口
咬下半只 , 先吸一口汤
腌“矮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