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上观18至19世纪|面对迄今杀死人类最多的传染病,上海监狱如何管理患病犯人?( 二 )


为特殊罪犯当“摆渡人”
倪超观察到 , 和其他罪犯相比 , 肺结核罪犯心理失衡、自我评价错位的情况会更严重 。 这样特殊的犯群 , 除了生理上的治疗 , 还需要心理上的康复 。
“有时候咳嗽几声 , 他们都担心自己的病是不是复发了 , 会很焦虑 , 然后自卑、抑郁这些情绪都涌出来了 。 ”倪超说 , “所以要注重思想教育 , 让他们保持乐观心态 , 科学认识病情 , 坚持锻炼身体 , 积极努力改造 。 ”
杨欢五十多岁 , 因毒品犯罪入狱 , 曾经也是一名吸毒人员 。 他身患肺结核、高血压、脑梗、冠心病等疾病 , 身体底子差、刑期长、年龄大 , 对自己的改造极度悲观 , 总说“我反正活不出去 , 能过一天是一天” 。 2018年年末 , 因病情反复 , 杨欢在内科、传染科轮换住院治疗 , 长达3个多月 , 这让他“改造无望”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 对民警和医生都没好气 , 也不配合治疗 。
在他住院期间 , 倪超多次探视 , 关心他的病情 , 听他偶尔会念叨儿子 , 便找到了最大的“症结”——家人 。 在与杨欢家里取得联系后 , 倪超告知了他们杨欢的近况 , 并劝家属通过信件、亲情电话、会见等方式 , 多鼓励支持他 。 果然 , 有了家人的关心 , 杨欢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 也调整好心态 , 不再患得患失 , 积极配合治疗 , 争取与家人早日团聚 。
本文转自:上观18至19世纪|面对迄今杀死人类最多的传染病,上海监狱如何管理患病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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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男性罪犯相比 , 女性心思往往更加细腻 , 心理状况也很需要关心 。 民警方妮娜对“三无犯”丁丽印象很深 。 所谓“三无犯” , 指的是没有汇款、没有通信、没有会见 , 也就是完全缺乏家庭支持的犯人 。 丁丽家在西南山区 , 六十多岁 , 瘦瘦小小 , 头发花白 , 总是一副很容易受到惊吓的样子 。
“没有家人 , 没有文化 , 也没有钱 , 她总觉得别人看不起她 , 心理很脆弱 , 再加上有结核病 , 就更敏感 。 ”方妮娜知道 , 丁丽从来没有读过书 , 名字也不会写 , 为此她很自卑 。 其他犯人对她的病也有些介意 , 即使丁丽好心帮别人洗碗或盛饭 , 人家也会赶紧夺走自己的碗 , 不让她碰;丁丽又非常在意别人的看法 , 别人说话 , 她总会把自己带入进去 , 觉得人家在评论自己 , 这就让她更多疑 。
解铃还须系铃人 。 方妮娜以身作则 , 从不“特殊对待”丁丽 , 与她接触时不会戴手套 , 穿防护服 , 表现得很自然 。 方妮娜也向丁丽同监舍的人科普 , 所有新收的结核病罪犯入狱时 , 都会先在监狱总医院住院治疗 , 回到监区时 , 病情已经处于巩固治疗阶段 , 基本不可能传染其他罪犯 。 而且餐具都经过严格消毒 , 不必心有芥蒂 。 “你们这个监舍每个人都是病人 , 将心比心 , 互相体谅一下吧 。 ”
丁丽也很听方妮娜的 , 与其担心别人看不起自己 , 不如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 她很要强 , 不仅劳役积极 , 在学习班也是最下功夫的 , 会把新学的字词反复抄写很多遍 , 认真标上拼音来记背 , 时间长了 , 她已经基本能独立完成监区布置的作业了 , 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
监狱里的传染病斗争
方妮娜在监狱工作十几年 , 因为怕家人担心 , 从未提过自己工作中会接触什么类型的犯人 。 倪超的女儿刚一岁多 , 虽然他对监管工作已经非常熟悉 , 有时甚至会忘了自己面对的是结核病犯 , 但下班后 , 他还是会在更衣室换好衣服 , 回家多洗几遍手再去抱女儿 。
“我很能理解青年民警的心态 , 他们都很棒 , 不过谁一开始都会怕 。 ”陈福林是二监区的元老 , “60”后 , 管理传染病犯很有经验 。 陈福林说 , 青年民警有的孩子还小 , 有的刚结婚 , 有的才走出校园 , 对他们而言 , 对结核病的认识需要一个过程 。 “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它 , 战术上重视它 , 现在二监区的相关机制已经很完善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