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透析中心里的年轻人

医院|透析中心里的年轻人

在医院的血液透析中心 , 有一群不到40岁的尿毒症患者 , 不得不定期接受“人工肾”的“清洗” 。
每次他们都得挨两针 , 积蓄着毒素的血液从一根管子中流出 , 被血泵抽进透析机 , 伴随着持续的嗡鸣 , 血泵会将过滤后的洁净血液通过另一根管子 , 再送回血管 。
这些年轻人的肾脏早早停止了工作 , 如果不进行肾移植 , 往后余生 , 他们都得过这样的生活 。
对于相当一部分慢性病来说 , 年龄都是最重要的高危因素 , 年纪越大 , 病越常见 。 但“例外”正在变得普遍 。 当糖尿病、高血压越来越年轻化 , 隐藏在它们身后的慢性肾病也逐渐降临在年轻人的身上 。
一旦开始定期“探访”血液透析中心 , 他们会慢慢被视为“完全丧失劳动力” , 可能从此一步步远离校园、失去工作 , 甚至无法谋生 。
一位肾病大夫对我们说:“疾病 , 或是治疗 , 从来不是单纯的医学问题 。 ”
当往日不可追时 , 年轻的透析患者要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突如其来的意外分娩结束过了将近4个小时 , 童姚仍然血流不止 。 10天后 , 她被确诊为尿毒症 。
由于怀孕41周还没有发动迹象 , 2018年的一天 , 32岁的童姚在一家私立医院接受了催产和无痛分娩术 。 顺利诞下一个健康的婴儿后4个多小时 , 她仍然血流不止 。 结束分娩的童姚又被推回了手术室 , 但妇产科的医生却始终没找到出血点 。
可能是产后DIC(即全身血管里的血液在不正常地凝固) , 医生们初步判断 。 但那家医院的妇产科束手无策 , 只能将童姚尽快转运到最近的三甲医院 。
这时 , 她已经超过10小时无尿了 。
随后 , 童姚直接被送进ICU 。 那里不分黑夜或白昼 , 冷冷的白炽灯光24小时大亮 , 各类监护仪器不间断地发出“滴滴”声响 。 在这个病房里躺着的人 , 似乎只有童姚是意识清醒的 , 她无比恐惧 。
她的右侧大腿根部股动脉处 , 多出了2条钢笔粗细的管道 , 那是医生为她建造的血管通路 。 通过这两条管道 , 她全身的血液被引入病床旁一人高的床旁血滤机 。 这台持续发出嗡鸣的机器就像一个“人造肾” , 等水分和毒素被滤出之后 , 血液再流回体内 , 24小时工作 。
童姚被捆在病床上 , 动弹不得——这是医院为防止患者在无意识或病痛折磨下乱动的常规操作 。 整整10天 , 不管是抽动脉血还是听着各种机器整日轰鸣 , 童姚每天都在哀求着能尽快“出去” 。
10天后 , 在离开ICU时 , 医生告诉童姚 , 因为她产后DIC导致肾皮质坏死 , 她的肾功能已经衰竭 , “就是尿毒症 , 没什么治疗方法 , 只有透析或移植 , 两种选择 。 ”
童姚的患病经历是罕见的无妄之灾 。 透析的日子说来就来 。
对于许多的年轻尿毒症患者而言 , 肾衰竭都来得毫无征兆 。
一位15岁的女孩曾因突发呼吸困难被送去急诊 , 抽血时发现重度贫血 , 送入血液科住院治疗 。 住院前检查时 , 她被查出尿毒症 , 当时还以为是误诊 。
一位20多岁的男孩在入职体检时查出罹患高血压 , 后来又因为高血压导致的头痛不得不前往心内科就诊 。 经过综合检查之后 , 他却被确诊为尿毒症 。
“因为肾病最典型的特征是隐匿性 , 没有症状 。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肾内科副主任医师刘莉说 , 除了急性肾衰竭——由于体内尿毒症毒素水平在短期内快速升高 , 人体容易出现明显的症状——之外 , 慢性肾脏病患者出现症状时 , 往往都意味着病情到了终末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