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面丝丝情

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条条面丝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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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条ICphoto供图
□白志民
我年已古稀 , 一生走南闯北 , 尝遍面食 。 曾吃过岐山臊子面、杨凌蘸水面、兰州牛肉拉面、新疆大盘鸡拌面等 , 虽然各有地方特色和风味 , 但我却从未吃出胜过家乡面条的味道 。 母亲制作的面条留存在舌尖上的味道 , 至今抹之不掉 。
母亲生于20世纪30年代 , 因家贫如洗 , 从未上学读书 , 自小跟着外婆养成了勤劳吃苦的习惯 。 自来到我家后 , 成了一位既厚道老诚又心灵手巧的妇道人家 。 她一年四季为我们做衣服 , 拆拆洗洗、缝缝补补;从早到晚 , 一日三晌不离锅台 , 让一大家人填饱肚子 。 她最擅长、拿手的是当地面食 。 我家十多口人 , 午饭时 , 她要至少备上两大案板面 。 长期以来 , 她成了十里八乡农家妇女手工制作面食的行家里手 , 大家亲切地称呼她“面娘” 。
条条面丝丝情】不管是干面或是汤面 , 母亲都很“讲究” 。 每到做饭时 , 她胳膊套着灰色的旧套袖 , 腰里裹着蓝粗布围裙 , 早早到灶房里提前和面 。 她从面瓮里舀上几勺麦面放在面盆里 , 左手端碗水 , 往面盆里边倒水 , 边用右手不停地搅和着面 。 待水和面融合为一团 , 就用力地揉来揉去 , 之后让面“醒”着 。 过会儿 , 她要看面“醒”起来么 , 否则还得再将面团揉搓一遍 , 待面“醒”到位;要是揉不到、醒不起 , 擀后剺成的面条下到锅里容易断条烂节 。 只有把面揉到位了 , 下到锅里的面条才“受”煮 , 吃到嘴里才光滑筋道 。 现在的机制面 , 做起来虽然快捷、方便、高效 , 但总吃不出手工面的味道 。 要擀面了 , 母亲弯着腰 , 双手使劲地上下、左右摊铺开面团 , 然后拿来擀面杖 , 娴熟地擀着 , 又拿来切面刀 , 紧挨着擀杖切成一根根面条 。 要下面了 , 母亲让我赶忙去拉风箱 , 将锅里的水烧开后 , 她一撮一撮地将面条放进锅里 , 经大火煮沸后 , 添上些许凉水 , 再让我用文火烧开煮上一会儿 , 才将面条捞进碗里 。 吃着细细长长、又柔软又筋道的一条条面 , 我的心顿时热乎了起来 。
记得那年我上初中 , 星期六下午放学 , 从距家十五六里路的塔底中学回家时天已黑了 。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 一踏进门就大声呼喊:“我饿了 , 我饿了!”父亲说:“饿了笼里有馍 , 快拿着吃去 , 中午你娘做的酸汤面早吃完了 。 ”这时 , 我看见母亲从后院抱了一捆花柴杆向灶房走去 。 她对我说:“我娃先吃个馍压个饥 , 娘这就给你做面去 。 ”不大一会儿 , 她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酸汤面亲手递给我 , 说:“娃呀快吃去 , 你是咱家老大 , 念书争气着哩 , 咋也不能让我娃的身体饿坏 。 吃完了 , 娘再给你下一碗 。 ”原来她知道我在学校很少吃面条 , 早早揉好了面 , 等着我回来擀后在锅里下哩!后来我参加了工作 , 每到周末回家 , 最享受的是能吃到一顿母亲为我做的面条 。
父亲常说 , 他只管种好地多打粮 , 让母亲给我们做面条吃 。 那时候 , 我家仅有一间半破旧的厦子灶房 , 窄小低矮 , 即使大白天灶房内也光线灰暗 , 母亲要在那里忙个不停 。 这就是她常年为我们做面的“专厨” 。 饭时 , 听到风箱“咣当咣当”的响声 , 锅洞里的柴草“呼呼呼”地燃烧着 , 霎时一股股浓烟弥漫了灶房 。 烟味儿呛得母亲喘不过气、睁不开眼 , 她却无所顾忌 , 一人忙忙碌碌地进行着做面的一道道“工序” 。 日日月月年年 , 她适应了这种烟火的习惯 , 乐此不疲 。 她说:“烟火就是生活 。 ”长大后 , 我渐渐明白了 , 正是母亲经营的这种烟火 , 才有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安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