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心脏进入受体胸腔 , 解除血流阻断时 , 我们可以清晰听见心脏有力的‘怦怦’跳动声 , 这也是心脏移植和其他器官移植的最大区别 。 生命的延续感在这一刻更为强烈 。 ”
电话在深夜响起的时候 , 张亮正像往常一样 , 翻动着手里的书籍 。 这是2022年1月6日的23点30分 , 作为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以下简称“郑大一附院”)心外二科的一名医生 , 他正梳理着一整天的工作 。
然而 , 这注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夜晚 。
电话那头是郑大一附院心外二科主任张新 , 一分钟前 , 他刚刚接到本院心血管外科老主任乔晨晖的电话 , “武汉一位急待心脏移植的心衰患者与郑州第七人民医院的一名捐赠者配型成功 , 你需要带团队去一趟 。 ”
通常来说 , 器官获取和器官移植会由同一个医疗团队完成 。 然而 , 河南近日再次出现的疫情 , 拦住了武汉医疗团队的脚步 。
于是 , 一颗16岁的年轻心脏开始了一场特殊的“独行” 。 被层层守护与托举着 , 它跨越520公里 , 在一个陌生的干涸胸腔内 , 鼓荡出新生的脉动 。

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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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跨越520公里的珍贵供体心脏 , 正在被植入患者体内 。 受访者供图
16岁的捐赠者
对于深夜的突发电话 , 张亮其实早已习惯 , 但是这晚 , 他还是稍感意外 , 毕竟 , 团队最近没有需要进行心脏移植的患者 。 而且 , 他隐约感觉到 , 张新的语气相较往日多了几分慎重 , “有一场突发的心脏获取手术 , 大概5个小时后就需要赶往捐献者所在的医院 , 这场手术还有4个器官需要同时获取 。 ”
挂断电话 , 张亮将第一通电话打向了器官获取组织(Organ Procurement Organizations , 简称OPO) , 开始对捐赠者的相关信息进行仔细核查 , “这是一名16岁的脑死亡捐赠者 , 不仅心脏 , 他的双肺、肾脏、肝脏都将捐献 。 ”
当涉及多器官捐献时 , “同时获取”是器官获取手术中标准的操作规程 , 但挑战才刚刚开始 , “这次 , 心脏完成获取后 , 移植手术的部分需要交付给武汉的医疗团队 , 这样的经历 , 是我从业以来的第一次 。 ”
据张亮介绍 , 在全球范围内 , 人体器官移植的具体评估标准只有大体规则 , 各移植中心的评估细则不完全一致 , “所以常规情况下 , 器官获取和器官移植是由同一个医疗团队完成 。 可河南再次出现的疫情 , 拦住了武汉医疗团队的脚步 , 让对方的实地获取 , 没有实现的可能 。 ”
张亮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 。 接下来 , 他还要联系获取其他器官的医疗团队 , 打包相关医疗器械和一次性耗材 , 这都是繁琐的工作 。
“电话一直没有间断 , 有太多信息需要对接核查 。 ”7日零点 , 他出现在郑大一附院河医院区心脏移植中心的病区内 , 在手机的外放声中 , 仔细清点着手边一件件熟悉的“伙伴”——取心包、胸骨锯、无菌冰、碎冰锤……
所有的手术器械全部打包完成 , 已经是7日的凌晨两点半 , 可他的精神依旧亢奋 , “这似乎是每一个外科医生的职业习惯 , 休息时能第一时间入睡 , 突发情况下第一时间清醒 。 ”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帮助其他医疗团队获取心脏 , 张亮强迫自己进入休息状态 。
凌晨4点前 , 张新拨通了马宁的电话 。 这是他选定的另一位团队成员 。 “马宁和张亮已经配合超过三年了 。 鉴于大家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 团队的选择不得不谨慎细致 。 ”
这通电话挂断的15分钟后 , 马宁在医院的休息室叫醒了张亮 , 两人再一次清点了所有器材 。 三年多的持续配合 , 早已将默契升级为“心照不宣” , 平日的术前交流往往只需一两句话 , 但这一次 , 他们沟通了十多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