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二 )


5点15分 , 张新的车灯利落割开黎明前的混沌 , 在院区一楼载上马宁和张亮 , 三人飞速驶向郑州第七人民医院 。 一场有关生命的接力赛 , 就此打响 。
不幸与幸运
520公里外 , 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 , 围绕着一颗枯竭的心脏 , 分秒必争的救治早已开始 。
两个月前 , 一名心衰患者被收治 。 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心血管外科主任刘金平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况 , “患者只有27岁 , 患有扩心型心脏病 , 存在重度心力衰竭 , 先后在国内多家医院求诊 , 入院时已经属于终末期心衰 , 心脏移植是唯一的机会 。 ”
入院后 , 这名患者一直通过药物来稳定生命体征 , 等待移植机会 , 但是三周前 , 其病情突然恶化 。 “他的心脏几乎丧失功能 , 我们进行了紧急抢救 , 植入了主动脉内球囊反搏器以维持生命 。 不过这只是将他暂时拉了回来——这个装置只能帮他争取时间和条件来获得心脏移植治疗的机会——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心脏 , 他的生命只能维持不到三个月 。 ”
幸运的天平倾向了这个年轻的生命 。 1月6日下午5点 , 刘金平接到了OPO的电话 。 等待许久的配型在河南出现 , 这时距该患者进入抢救期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 , “按照OPO的相关规定 , 受体抢救超过两周 , 可以进入优先匹配序列 。 为了保证生命的绝对公平 , 所有的器官移植匹配全部由OPO的系统完成 , 人工无法干预 。 ”
刘金平毫不犹豫地确定了移植需求 , “当时来不及考虑无法实地获取的问题 , 因为还有更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 ”为了避免血液凝结在患者体内的球囊装置附近形成血栓 , 刘金平和团队使用了肝素 , “这是一种常见的临床抗凝药物 , 只有极少数人的血小板会出现抗体 。 ”
很不幸 , 他们撞上了这个微小的概率——这意味着这名患者的心脏移植手术存在更大的不确定性 。 虽然已经获得匹配的供体 , 但是心脏移植手术过程中 , 需要在患者体外搭建循环系统 , 只有这样 , 患者在手术过程中的生命体征才能维系 。 “在这一环节中肝素是首选的药物 , 不幸的是我们只能选择其他的方案 。 ”
比伐芦定是刘金平和团队唯一可以选择的替代药物 , 这是一种人工合成的抗凝血药物 , 于2000年获准在美国上市 。 然而自1978年中国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完成以来 , 44年的时间里 , 在手术过程中使用该款药物的案例不超过5例 。 “我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 但是别无选择 。 ”
6日晚 , 刘金平制订完详细的手术方案 , 将电话打给了乔晨晖 , 他相信这位郑大一附院心血管外科老主任的团队 , 能确保这颗宝贵心脏的顺利获取 。 “我们有过多次合作 , 我对他们很有信心 。 ”
7日清晨6点30分 , 郑州第七人民医院的手术室内 , 获取工作开始了 。 张新记得 , 第一刀格外慎重 , 之后完全进入了状态 , “和往常一样 , 获取的过程非常顺利 , 没有意外发生 ,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 。 ”马宁和张亮在为心脏灌注保存液时格外小心 , “这是我们现阶段遇到的最小的捐赠者 , 除了敬畏和感动 , 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 ”

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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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获取手术现场 。 受访者供图
心脏移植是所有器官移植中最紧迫的一项 , 心肌细胞和神经细胞一样 , 是人体中仅存的两种无法再生的细胞 。 这意味着 , 心脏的缺血耐受最差 , 从供体进入受体的全过程不应超过6个小时 。
“超过6小时的供体心脏在临床被称为‘边缘供心’ , 移植手术的风险系数和患者康复的风险系数将几何增加 。 ”张新和马宁不能有任何的迟疑 。 在保温箱中注入冰水混合物 , 放入供体心脏 , 他们端着箱体冲出了手术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