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三 )


张亮却静静地站在手术台前 。 因为还有后续的工作要完成 , 他不能随着心脏一起出发 , 但也没有马上开始手头的工作 。 他想起前不久刚完成的一台心脏移植手术 , 捐赠者是一位18岁的男孩 , 也是他和马宁参与的手术 。 他觉得 , 这次不能亲自完成移植 , 多少有些遗憾 , “心脏进入受体胸腔 , 解除血流阻断时 , 我们可以清晰听见心脏有力的‘怦怦’跳动声 , 这也是心脏移植和其他器官移植的最大区别 。 生命的延续感在这一刻更为强烈 。 ”
当日一早不到8点 , 张新和马宁已经驾车到达郑州东站的进站口 。 郑州东站客运车间副主任赵延早早就站在高铁站的落客区——车内的心脏正等待他接棒 , 一条通往武汉的生命通道已连夜构建完成 。
生命通道与赛场
赵延是在6日零点接到的张新的电话 。 10分钟后 , 护送该颗心脏前往武汉的列车便敲定了 。 “我们原先计划的是搭乘当日7点55分发车的G93次列车 , 但是因为手术稍稍延后 , 又临时变更为8点14分发车的G2045次列车 。 ”
G2045次列车车长贾扬 , 是在接完车后才临时得知的消息 ,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 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经历 。 起初害怕更多 , 但是触及那个保温箱的瞬间 , 平静压过了害怕 。 ”
近40斤的箱体是贾扬和刘智平抬进餐车的 , “箱体的确可以推拉 , 不过考虑到车厢过道狭窄 , 我们没有经验 , 也不知道箱体内的情况 , 怕出现磕碰 , 所以是小心抬进去的 。 ”

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文章图片

▲贾扬与刘智平小心翼翼搬运着装有供体心脏的保温箱 。 受访者供图
同时 , 疫情期间 , 餐车不对外开放 , 也不接待旅客 , 这里便成为了最好的放置点 。 餐车负责人刘梦临时成为了这颗心脏的专职看护员 。
7日8点14分 , G2045次列车准时从郑州东站驶出 , 此时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心血管外科的手术室内 , 等待心脏移植的患者已经在进行麻醉前的最后准备 。
10点25分 , G2045次列车到达武汉站 。 25分钟后 , 刘金平在手术台前见到了这颗来自郑州的心脏 , “无论是色泽、表面情况、质感还是结构 , 都非常理想 。 ”

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文章图片

▲供体心脏进入手术室 。 受访者供图
11点30分 , 体外循环系统正式运转 , 手术开始了 。 暗红色的静脉血从上、下腔静脉插管缓缓流出 , 进入体外循环机 , 经过氧合、滤过、变温之后 , 转化成鲜红的动脉血 , 经过动脉插管 , 再次进入体内 , 进入每一块组织、每一个细胞 , 紧紧系住手术台上的生命 。
此前 , 刘金平完成一台心脏移植手术的时间多数在两个半小时 , “考虑到比伐芦定没有解剂 , 血小板的凝血功能只能靠患者的机体自我恢复 , 出血并发症的隐患更高 , 手术精密度的要求也随之提升 , 所以这场手术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 。 ”
【团队|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当天 , 我们完成心脏的血管对接后 , 刚开放阻断 , 心脏便瞬间复跳 。 ”刘金平告诉新京报采访人员 , 因为患者的等待期较长 , 在首次抢救后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肾衰现象 , 目前还需要经过感染、排异、功能三个阶段的观察 , “不过我很有信心 。 ”
张亮说 , 出于伦理要求 , 供者家属和受者家属是无法取得联系的 , 在完成上一例心脏移植手术后 , 他曾记录了那位18岁捐献者的心脏在新的身体内跳动的声音 , 并发给了捐献者的母亲 。 “我相信这不仅是在记录生命的接力 , 同时也是我唯一能对这位伟大的母亲做出的感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