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何应对“疫情倦怠”?一个来自人类学者的建议( 三 )


无论是个人层面上感知到的焦虑 , 还是社会结构意义上的焦虑 , 都有着某种对于失序或出位的强烈感知和反应 。 而这正好表明人类对于“应当如此”的向往 , 对秩序或在位的想象 。 对秩序的预期可以是航班按时起飞、快递当天送达、商场正常营业……这种秩序可以是个人设定的、习以为常的 , 也可以是社会文化所安排的、约定俗成的 , 当然也可以是更为宏大的全球政治经济结构的产物 。
与失序对应的是关于“不确定”的研究 , 无论是针对doubts(某种信仰或信任崩塌所导致的怀疑) , 还是uncertainty(人类所认知的、定义的或试图控制的不确定) , 都在试图发现和理解当某种秩序被破坏之后人类的社会文化应对策略 。
正如学者常常论证的 , 在风险中存在客观和主观的区分 。 客观的风险可以是真实的威胁 , 而主观的风险则更多地基于文化的观念、信仰 , 甚至针对这种风险的知识和认知也是可以协商和改变的 。 基于这一本质 , 所谓的失序和不确定可以既不完全是客观的 , 也不完全是主观的 , 而是在一个被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出现的 。
这种“不确定”与人们如何确认、感知、理解和控制风险的一系列观念有关 。 比如 , 我们的时间焦虑可能与“与时俱进”“只争朝夕”的文化观念有关;我们常常提到的住房焦虑、教育焦虑 , 也许恰恰是因为住房和教育承载着我们认同的核心的内在价值体系——比如对家的依赖、“望子成龙”里隐含的对向上流动的期待……
当在追求这些核心价值时 , 人们面临巨大的经济压力和挑战 , 与此相关的焦虑也就不可避免了 。
“秩序”与对生活的“掌控”
唯一确定的是不确定 , 与不安全共处是唯一的安全感 。 这也许是新冠疫情给我们上的重要一课 。
让人无处可逃的疫情使我们重新反思生活中的那些“确定” , 并遭遇了更多的新的“不确定” 。 荷利在《你的“突发应激能力”已经耗尽——这是你感觉糟糕的原因》一文中提到 , 生活在“新常态”之中的应对方法之一就是:接受不完美、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 以前两周能做完的工作 , 现在花一个月才完成也没什么;当你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 , 就给自己放两天假 。
事实上 , 这种焦虑和倦怠在成就高、成绩好的人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 也更难克服 。 而在时间的“悬置”之中 , 我们也可以重新思考 , 哪些价值是对我们最为重要的 , 哪些又是可以被舍弃的?
显然 , 人类面对和应对不确定时的身体和心理反应既是个人的 , 也是社会文化的 。 如何重建自身的“秩序” , 如何重建社会对于“确定性”的需要 , 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 。 正如那句著名的引文所说, Uncertainty is the only certainty there is, and knowing how to live with insecurity is the only security(唯一确定的是不确定 , 与不安全共处是唯一的安全感) 。 这也许是新冠疫情给我们上的重要一课 。
生活|如何应对“疫情倦怠”?一个来自人类学者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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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回到合宜的位置:在关爱中活下去
或许更为重要的是 , 在指代深度关系的同时 , “关爱”还是一个动词 。 甚至可以说 , 如果没有具体的行动或动作 , 所谓关爱的合宜关系是根本不存在的 。
不过 , 在新常态的情境下接受不完美 , 降低预期 , 并不意味着“放弃治疗”“认命”“投降” 。 事实上 , 这些描述虽然都是斗争式的语言 , 但指向的是战败之后的沮丧和绝望 。 长久以来 ,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与天斗 , 与地斗 , 与人斗”的思考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