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100个患儿里,近20个无法治愈”,他希望看到生死两相安( 二 )


安宁疗护的概念 , 方主任早年在国外进修的时候就接触过 , 让临终者没有痛苦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 在他看来 , 和治愈病人一样 , 也是医生应该担起的责任 。 方主任下定了决心 , 要在自己医院的科室里开办一个安宁疗护病房 。
“国内安宁疗护还处于起步阶段 , 我们作为公立医院 , 有大量的患者基础、晚期病人的临床经验、最完备的镇痛条件 , 更应该去积极探索这件事 。 ”
筹备工作几乎是一路绿灯 , 听完方主任的提议和详尽的计划 , 医院也深觉有必要重视起这类患儿家庭被忽视的诉求 , 随即动员了全院的资源来支持方主任工作 。
正好方主任自己有空置的病房 , 从中拨出了两间作为安宁疗护病房 , 由血液肿瘤科的医护兼任安宁疗护团队 , 加上省妇女儿童福利基金会彩虹益基金的助力 , 2020年8月 , 安宁疗护病房正式落成 。
除了方主任 , 血液肿瘤科的黄婕医生、王筠医生、李明瑾护士和戴谦护士也都是安宁疗护团队的一员 。 孩子进入安宁疗护病房后 , 黄婕医生会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讨论 , 参加制定和提出治疗方案 , 包括营养、止痛等等 。
“每100个患儿里,近20个无法治愈”,他希望看到生死两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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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市儿童医院安宁疗护病房
病房开启的那天 , 方主任心情有些复杂 , 激动、不安、压力都有 。 前期的准备有各方的帮助 , 但接下来的工作要如何开展 , 才是最大的挑战 。
“在血液肿瘤科这些年 , 我一直是个‘积极’的医生 , 总是在给孩子上化疗、抗感染、用药 , 想尽办法帮他们打败肿瘤 。 但现在要我当个‘消极’的医生 , 不再给安宁疗护病房里的孩子用那些治疗手段 , 和之前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 ”
方主任坦言 , 在一开始 , 他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 安宁疗护不像疾病治疗有指南、有专家共识可循 ,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需要在摸索总结中慢慢捋清楚 , 也涉及到很多伦理、法律的问题 。
最开始那段时间 , 遇到困惑时 , 方主任没少向东部战区空军医院疼痛科周宁主任请教 , 直到现在 , 每完成5例病人 , 也会再请周宁主任做个点评 。
方主任表示 , 尽管查阅过大量资料 , 在真正开展工作前 , 他对安宁疗护的理解还是较为粗浅 。 安宁疗护最核心的理念就是减轻痛苦、缓解症状 , 在最开始时 , 他也就将此理解为进入安宁疗护病房后 , 专注于给孩子止痛 , 其他任何会施加痛苦的积极性治疗也就应该中止 。
不过 , 后来在实际接触和尝试中发现 , 有时候这些治疗方法也能对一些患儿起到症状缓解的作用 , 那也应该纳入安宁疗护的内容 。
所以现在的安宁病房里虽然一般不再涉及输血、化疗、放疗等积极性的治疗 , 但如果这些会让孩子感到舒服一点 , 医生还是会适当的给予 , 正是如此 , 一些“善意的谎言“也是存在的 。
曾有个患儿主动要求医生给他输一些“掉头发的药” , 几年的治疗经历带给他的认知是 , 只要用了化疗药 , 头发掉了 , 病也就会好起来了 。 方主任和家长沟通后 , 给他挂上了生理盐水 , 告诉他这就是会掉头发的药 。 孩子听了很开心 , 情绪稳定了不少 。
但有一点很清晰的是 , 安宁疗护既不是安乐死 , 也不会再对孩子展开抢救 , 而是不加速也不延缓死亡的到来 。 并且 , 只有在经过充分评估、确实治愈几率已经很小的孩子 , 医生才会在和家长达成一致后转入安宁疗护病房 。
说起自己最大感触的事 , 方主任想起一位转入又转出的孩子 。 经过前期评估和家长确认后 , 孩子应该会在安宁疗护病房走完最后那段路 。 但在孩子垂危之际 , 家长还是决定实施抢救、将孩子转入ICU继续维持他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