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讲座｜看病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五 ) 刘宇婷|王兴|概率|医生|家人

刘宇婷：我们该不该告知病人得癌了？这是很难的抉择。这本书出来以后也看到很多读者留言，说与不说很为难，有的时候你告诉他了，一下子就崩溃了，有的时候你不告诉他，说吃的是维生素，又影响医生治疗。
曲玮玮：我个人的价值观是不应该隐瞒，应该把这个病告诉他，因为他是成年人，是有知情权的，除非老糊涂的人，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另当别论。但是，我们要突出乐观信息，弱化悲观信息，有选择性地强调。比如我妈妈的事情我就会告诉她，目前没有因为早期肺癌去世的，如果你死了就是中国第一人，那她就觉得很放心，只是带癌的病而已，会配合体检复查等等。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平衡的艺术。
王兴：曲玮玮的价值观和选择我是百分之百赞同的。我觉得起码在当下咱们的朋友里面，选择都是比较一致的，会以一种比较好的方式给患者一些有信心的答案。比如早期的治愈率和存活率，亲戚、朋友好的范例，可以不断增加信心，这就是我们去找的方法。如果我们非要去强调你是癌症病人，不要多劳累，不要多活动，要好好注意身体，不断强化“癌”这个字，反而会适得其反。对于一些很年老或者知识层面没有那么多的患者来说，我们可以弱化很多信息，比如肺癌可以说是肺炎，在隐瞒或不隐瞒已经不改变结局，不改变治疗和愈后的情况下，善意地瞒着患者，我们医生也愿意帮助家属的。
在说与不说的选择上没有答案，但是我相信出发点都不是坏的，都是希望病人能够好、能够舒服，我们是想在一个合适时机、选择合适的方式说这个问题。
当然，咱们现在讲得比较冠冕堂皇，很道德，但在真实的中国场景当中还有很多的问题。比如家里有三四个孩子，谁出钱？这个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如果不能治好的话，老人有没有财产，财产要不要分？所以，背后还有很多很多现实的问题，说与不说掺杂很多因素。说与不说之前，家里成员最好探讨一下，我们医生会选一个认为对老人最合适的方式跟他讲这个事情，让家属去铺垫，甚至可以通过一些渠道慢慢让病人自己逐渐醒悟到这个病确定有点严重，如果这个病治不好了后面该怎么办。保持善意怎么都不是错的，无论说了之后崩溃也好不崩溃也好都是短时间的过程，并不是错。很多人说，我说了之后病人崩溃了，就不行了，不是我们说的，是病人本来就不行了，不要把错误归结给自己，做好自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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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家属，请来一下》，上海译文出版社， 2021年9月版
Q&A
Q：如果我去看病可能要考虑是西医还是中医，或者在什么样的条件下选择不同的渠道？还有，在上海综合性的病比较多，就涉及到医生用药的问题，我自己的感觉是很多时候医生开的是西药，会搭一些中成药，我不能质疑医生，但会想是不是应该给我开中药，这方面怎么跟医生沟通？
王兴：你问了很多的送命题，我讲一些客观的、我觉得比较理智的答案。首先，我个人不反对中医，但是在抗肿瘤这个领域，在你刚刚确诊肿瘤的前提下，中药对于肿瘤是没有直接的杀伤作用的，这是目前比较明确的，我们不要用中药去换本来能够治愈的时间，很多时候能开刀，吃半年中药不能开刀了，很常见，不要这样做。第二，中药在我们治疗之外的时间，比如手术之后、化疗之后，很多时候能够给病人解决很多问题，比如说吃饭不好、睡觉不好、睡眠不好。特别是解决老人的心理问题，比如老人听别人说吃中药也想吃一点，没有关系，我们避开手术，避开治疗关键时点，用一点，给一点心理慰藉没有关系，把握好主次就可以。第三，很多医院会配中成药，我只能讲我个人是不开的，我个人也不吃。但是如果哪些朋友觉得可以，特别是小孩喝中成药的话也不反对。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中成药的注射剂要谨慎一点，毕竟副反应不明确。你要发现医生开很多中成药也可以尝试提一下我家里已经有了，这次能不能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