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下夜班,患者提着一袋头皮被送了进来….( 三 )


既不能出现破口 , 也不能将血管管腔封闭导致堵塞 , 其难度堪比在针尖上跳一曲华尔兹 。
因此 , 邓博士必须用到专门的显微手术器械 , 使用细到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特制血管缝合用针线 , 并在40倍放大的显微镜下操作 。
通过放大四十倍的显微镜摄像头导出的图像 ,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邓博士的显微操作:首先 , 轻轻地修除血管外结缔组织 , 修剪血管断面呈「袖口」状;轻柔扩张血管内腔并使用肝素水冲洗避免血栓形成 , 然后温柔地将缝针轻轻地穿过血管壁 , 缝合 , 打结 。 其中前两针各留出一节缝线作为牵引 , 交给助手任医生轻轻牵拉 , 辅助邓博士完成第3~5针缝合后 , 再将血管翻转 , 缝合第6~8针 。
此刻的手术室内 ,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 生怕打扰到他两人这段聚精会神的「针尖华尔兹」 。
无影主灯关闭 , 只能看到显微镜下微弱的一圈光影 。 四周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 只有检测仪器随着病人的心跳发出一声声:
「滴...滴...滴...」
正准备下夜班,患者提着一袋头皮被送了进来….
文章图片
照片拍摄前5小时
下午3时 , 邓博士与任医生完成了右侧颞动脉断端吻合术 。
随着无损伤血管夹的放开 , 汩汩的血流仿佛一股清泉一般灌注到撕脱的头皮中 , 稍许 , 又从静脉的断端源源不断地回流出来 。
旁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 大家都长长地出一口气 , 然而邓博士却毫无松懈 , 他立即顺着出血点的位置找到了断裂的颞浅静脉 , 也同样加以吻合 。 接着 , 大家将患者的头部转为左侧向上 , 希望能为患者再吻合一组血管 。
照片拍摄前4小时
下午4时 , 正当邓博士与任医生一组又一组地寻觅患者的左侧动静脉断端时 , 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
原本不断渗血的头皮边缘 , 出血突然停止了 。
这原本只是个极容易被忽略的现象 , 可是在经验丰富的二人心里 , 却委实「咯噔」一声:刚刚吻合的动脉血供 , 再次受阻 , 必须立刻排查原因 。
两人赶紧将患者的头部再次搬回右侧向上 , 并拆除皮肤缝线暴露血管 , 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由于转动头部时的相对运动牵扯了这个伤口 , 刚刚吻合的动脉在张力作用下发生了痉挛 , 切断了血运 , 更糟的是 , 张力还撕开了刚刚缝合好的静脉吻合口 。
发现原因后 , 他们立即采取了应对措施:以特效药罂粟碱浸泡挛缩的动脉 , 使其再次舒张;并以无损伤血管夹临时保护静脉断端 。
随着紧急措施的采取 , 不一会 , 挛缩的动脉重新舒张开来 , 头皮裂口处又冒出了新鲜渗血 。
照片拍摄前3小时
经过一番努力 , 邓博士和任医生很遗憾地发现 , 患者左侧头皮撕裂的损伤较为严重 , 血管断端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破损短缺 , 已经无法胜任血管吻合的需要;而仰卧位时由无法对枕动静脉进行显微操作 。
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个大胆的冒险计划 , 那就是「只利用右侧的一组吻合血管 , 救活整个撕脱的头皮」 。
由于动脉吻合后 , 静脉的渗血从头皮裂伤的一圈伤口均有流出 , 这就证明了我们所吻合的右侧颞动脉的供血能力是可以供养整块撕脱头皮和皮下组织的(也就是不会饿死);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 , 吻合的静脉能否承受全头皮血运的早期回流所需(也就是不能憋死) 。
由于发生吻合口撕裂 , 原本细小的静脉壁就已经受损 , 很容易引起吻合术后的血管内血栓形成 , 进而堵塞这条唯一的回血途径 , 导致整个手术功亏一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