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优雅变老的艺术:有尊严地、快乐幸福地老去 | 重阳节( 五 )


与之前说的几条相连的还有一个原则 。 老年人毫无疑问拥有一项古老的权利 , 即将一些东西传给后人 。 这里所说的并不是在经济短缺情况下的物质财富 , 而应当想到“人类的财富”:这里有生活经验 , 也有人生智慧 , 还有讲述能力(例如作为时代见证人)——这一能力赋予当代一个历史的深度 。
但是我们也可以向同龄人讲述 , 互相讲述生活的故事 , 由此还可以建立新的关系 。 当然 , 人到了老年 , 那些早就存在的事很少发生变化 , 许多人更愿意讲述 , 而不愿意倾听 。 愿意倾听的人总是会面临下面这样的问题 , 正如英国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在给老年人的文章中所写的那样 , 也像我100岁的姑奶奶埃尔泽对小她20多岁的继妹所说的那样:“安妮 , 别说了 , 你总是讲同样的事 。 ”一个人如果没什么新东西可讲 , 为什么不听听别人说的呢?为此必须保留一种能力 , 而这种能力在老年时通常不会下降 , 那就是“好奇心(curiositas)” , 更进一步说 , 就是求知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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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我们天上见》(2009)剧照 。
变老是需要学习的
除了对别人的义务 , 道德哲学也有对自己的义务 , 其中就包括让自己完善的义务(例如康德在《德性论》导论第四、五节所讨论的那样) 。 学会有尊严地老去无疑是其中之一 , 这里并不仅是人生智慧的忠告 , 而是一种真正的道德原则 , 在康德的概念中是一种绝对的命令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 所需的学习过程有巨大差异 。 但经验表明 , 该过程大概有三个阶段(Auer 41996) , 我们可以将此设想为辩证的三步 。
第一阶段 , 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自暴自弃地变老” , 让我们感受到自身力量和社会关系的消失 , 特别是感受到了衰弱 。 在对衰弱本质的探讨中 , 我们借克里斯托斯·济奥尔卡(Christos Tsiolka)的小说《只是一个耳光》(Nur eine Ohrfeige , 2012 , 370)中的一个人物之口来说:“生命过得太快 , 令人诅咒的死亡却太长久 。 ”擅长讽刺的人甚至认为年轻人在挥霍他们的青春 。
在第一阶段 , 人到老年就恰似得了传染病 , 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 , 所以也没有防护 , 也没有服用任何必要的药物 。 在与真正的传染病的比较中 , 我们当然不能忽视它们的本质区别:我们可以从感染中恢复过来 , 却永远不能从老年中恢复过来 , 因此 , 用心理学语言来说 , 自我价值感不可避免地减弱了 。
衰老不可避免 , 对此的认识却不必总是痛苦的 。 因为在第二阶段 , 作为前者的反命题(Antithese) , 我们可以将内部衰弱学说转化为有益于老年的学说 , 而这并不是胡说八道 。 与年龄相符的利益和关系并不由外部权威赋予 , 而是必须符合自身的愿望和可能性 , 能为这样的利益和关系而努力的人就能成功实现“明智、圆满地变老” 。 这一变老的原则出现在老年艺术所勾勒的典范中:摆脱竞争和职业的束缚 , 那么成功无论多少都无所谓 。 当我们认识到我们不必向任何人证明自己 , 就会感觉年轻 , 这甚至让很多年轻人满是羡慕、嫉妒 。 经验表明 , 回顾我们的一生 , 很少有人会遗憾事业上的不成功 。 更令人遗憾的往往是没有为家人和亲密的朋友花更多时间 。 因为清廉、自尊、善良和幽默在这时候显得更重要 。
最后 , 我们到达第三阶段 , 也就是一个综合命题(Synthese) , “开创性地变老” , 大概是某种完美结局 。 我们让生命的新阶段具有自身的特质 , 甚至能看到某种收获 , 并接受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剩余的日子已屈指可数 , 而我们只得毫无抱怨地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