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大,还是狗大?”我竟然答不上来( 二 )


回想起那次会诊 , 大多数的流程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 但有一个细节至今令我记忆犹新 。 那位专家当着所有人的面 , 问了我一个问题:100减7等于多少?
令所有人诧异的是 , 我答不上来 。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种感觉 , 我明知道那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 但是 , 在那个瞬间 , 我搜刮了整个大脑 , 却还是找不出一个答案 。
说个题外话 , 几个月后 , 在康复医院和其他患有脑部疾病的病人家属聊天时 , 我才知道 , 医生在测试病人计算能力时 , 基本都会问“100减7”这个问题 。 按照他们的解释 , “减7”在基本的加减法中算是一个比较有难度的题目 。
当时 , 专家在确认我丧失了计算能力 , 又查看了我的各项检查结果后 , 终于给出了结论:我的病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脑炎 , 名叫“自身免疫性脑炎” 。
“猫大,还是狗大?”我竟然答不上来
文章图片
Kim在医院打点滴
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弱智
确诊之后 , 我上网查了一下 , 大致搞明白了我患的是一种什么病 。 简单来说 , 它是一种由自身免疫机制出现问题导致的脑炎 , 通常会引发一些精神和行为上的异常 。 打个比方 , 假设我们的大脑是一台精密的电子仪器 , 得了这种病 , 就好比某些芯片突然无缘无故地损坏了 。 在我的大脑中 , 出问题的大约就是“算数”和“写字”这两块芯片 。
其实 , 如果我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 , 这种症状还蛮尴尬的 。 你看 , 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 这听起来仿佛很严重 , 但对于一个健康人来说 , “算数”和“写字”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技能 。
但是 , 它所带来的尴尬和烦恼是更微妙 , 也更令人挫败的 。
比方说 , 有一次 , 我和妈妈一起去商店买东西 。 在付款的时候 , 她突然当着店里的人问我:如果商品的总价是99元 , 我们给店员100元 , 她应该找给我们多少零钱?
我答不上来 。 更糟的是 , 当着店里的那些陌生人的面 , 我觉得格外丢脸 , 仿佛自己是一个弱智 。
不仅是这些 , 在刚刚住院的日子里 , 我发现 , 有好多稀松平常的事情 , 我一下子就都不会做了 , 比如打“斗地主” , 比如系腰带 。
更令我觉得难堪的是 , 那段时间 , 我的医生还时常会来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 考察我的逻辑能力 。 印象中 , 他们问过我的最奇怪的一个问题是:“猫大 , 还是狗大?”
倒霉的是 , 这个问题我又没回答上来……
但是 , 在刚刚确诊的那段时间 , 我还来不及为这些事发愁 , 更没有机会去尝试恢复我那些丢失的能力 。 因为 , 在那个阶段 , 我身上更为紧迫的是一些生理性的病状 。
刚住院那会儿 , 我根本没办法下床走路 , 每隔几分钟就会觉得全身发麻 , 有的时候 , 还会感受到肢体末端传来的某种类似于指甲被剥离的痛感 。
有的时候 , 我的眼前还会出现一些幻影 , 比如说一道光圈 , 或是一个虚幻的小人 。 我问过医生 , 这种幻觉确实是自身免疫性脑炎的一类症状 , 所以 , 我也只能去尽量忽视它 。
幸好 ,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 , 我的这些生理性症状都有了好转 。 大概一两个月之后 , 我就被转到了康复医院 , 开始尝试恢复神经功能上的一些问题 。
“猫大,还是狗大?”我竟然答不上来
文章图片
Kim在医院过圣诞节
从零学起
在康复医院 , 我接受了好几种帮助恢复神经功能的治疗手段 , 比如高压氧舱 , 也就是在高压环境里通过吸入高浓度氧气来恢复大脑机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