氨酸铜|一个'药神父亲' 一场迫不得已的冒险自救( 三 )


不管是组氨酸铜、伊利司莫铜,还是干细胞治疗的效果,“肉眼看不太出来变化,反而回头看以前的视频的话,可能还变差了一点,”姚露说,“以前脖子还可以挺起来,现在头一点也抬不来了。”Menkes患儿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生理功能的逐渐退化。在姚露眼中,儿子用药后的改变没有那么明显。
为什么它不能落在你的头上?
姚露眼里,徐伟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固执到有些偏执。“他不信命,总觉得一定得去尝试,可能就成功了。”她说,以前徐伟开餐饮店,生意并不好,“你说你命中不适合搞餐饮,你别那么折腾,他不行,开了一个又换一个,到现在他也是那样想的,我估计他也是觉得就不信了。”徐伟的书架上,排列着他所从事的各种行业相关的书,有《网店推广》《烹饪基本功训练教程》《电子元器件与使用电路》,还有《间充质干细胞基础与临床》等成套的书籍。
对于徐伟制药的事,姚露很纠结,一方面她明白这几乎是孩子唯一的希望,另一方面又怕折腾孩子,“如果他是一个成年人的话,他会不会来跟你说,爸爸妈妈,算了,我不想那样痛苦了。”无论如何她已经不敢反对徐伟了,因为徐伟是一个“越反对越要做”的人。
有的时候,徐宏会流露出一些相信儿子可以创造奇迹的想法。“因为我们家族有创造奇迹的基因。”徐宏说,徐伟9岁的时候,曾发生了一场车祸,一条腿落下了残疾,徐宏带着他跑遍了全国的医院,没有一家能治好徐伟的腿。
徐伟的腿在萎缩,徐宏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给徐伟强行运动,拉伸、扭转,“我一动他就哭得不得了,所有人都反对我,他妈妈心疼,制止我这样弄。我说不这样搞,他就是终身残废。你看他现在恢复得好不好?”徐宏说。
“他有时候也哭,”灏洋奶奶说,制药遇到困难时,徐伟不太会与家人交流,“他在车里哭,不让我们知道。”徐伟一哭,她也哭。徐伟的性格很像爸爸,不善言辞,总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徐伟发现,罕见病的患者和家属,总会陷入“为什么会轮到我头上”这个问题中出不来。徐伟有时会反问,“为什么罕见病就不能落在我头上?与其这样怨天尤人,我宁愿去想解决的办法。我有时候很感谢灏洋,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新的世界。”这段时间徐伟参加了本科自考,下一步他计划考分子生物学方向的研究生。徐伟说,每次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允许自己放弃一会儿,几个小时,或是一晚上,第二天又继续看论文。徐伟想给Menkes成立一个基金会,但被告知必须50人以上才可以成立,而Menkes罕见病群一共才30多个人,基金会的事不了了之。
即使在罕见病群体里,也很少有人懂徐伟在做什么,只有同为Menkes患儿家属,又是医生的老秦算是他在制药这件事上唯一的“战友”,徐伟遇到困难时,常常会给老秦打电话。老秦的双胞胎儿子都患有Menkes,其中一个已经失明,如今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对孩子的治疗。作为医生,老秦在看过孩子的核磁共振结果后,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拯救孩子严重的脑萎缩了。
“如果你自己不去自救,还期待谁会救你呢?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主导,因为你的原动力是不一样的。现在没有药厂或研究机构会去研究某一个罕见病,如果他们有了前期的研究基础,拿着这些数据再去找药物公司,进度会快很多。”徐伟鼓励罕见病病友和家属们深入探究疾病。目前,他正在昆明市内寻找一个免费的场所做共享实验室,他可以把自己的一些实验设备捐出来,给罕见病人及家属做研究使用。他觉得哪怕最终没有制备出药物,这样的生命才是更有意义的。“哪怕灏洋现在死了,他也没有白来这一趟。他生命的意义就是让社会看到罕见病这个群体。”徐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