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 里的 VVVIP 病人,想给我们捐一台上百万的血滤机( 三 )


年轻时的我对东南亚诸国一直不太感冒 , 直到多年以后 , 一位旅居马国的朋友重新给我安利了当地风土 , 我才真正对那位拿督的家乡产生了向往 , 只是那时我已经不当医生很久了 。
但当年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 只是苦笑了一下 , 因为测量显示拿督的腹内压已经超过25厘米水柱 , 他的病情进展比我们预想要快的多 。
临交班的时候 , 我又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 问我过节回不回家 。 我看了一下ICU满当当的床位 , 又想到了急诊的排班 , 有些犹豫 。
「没关系 , 工作要紧 , 有空了再回吧 。 」
一段沉默过后 , 妈妈在电话那头说 。
ICU 里的 VVVIP 病人,想给我们捐一台上百万的血滤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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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 里的 VVVIP 病人,想给我们捐一台上百万的血滤机】马来西亚海滨风景(图虫创意)
03.
即使在全球范围内 , 肝癌都不是发病率最高的癌症 , 但病亡率始终居高不下(数据来源GlobalCancerStatistics2020) , 这和肝癌本身恶性度高、早期发现困难、缺乏特效药等有关 。
大多数肝癌患者早期症状并不明显 , 经常一发现就是晚期 , 可用的治疗手段已经不多 。 一旦各脏器功能衰竭 , 进入支持治疗阶段 , 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
而到了这个阶段 ,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 结局并没有太大不同 。
我们采取了相对积极的支持方案 , 一边做腹水引流 , 一边补白蛋白 , 血滤机也是连轴转 , 即便投入到如此程度 , 病人的衰弱过程依旧肉眼可见 。
但拿督本人可能并没有体会到这点 , 在严格的液体管理之下 , 他的腹水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 肺部感染也好转了 , 状态反而改善了不少 。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 , 在家属探视的时候 , 他的声音洪亮了许多 。
由于抢救治疗的特殊性 , 和普通病房(新冠疫情前)相对灵活的探视时间不同 , ICU的探视一般有固定的时间限制 。 在我当时的ICU , 探视时间被限制在上午的某一个小时 。
在这一个小时里 , 家属一般是在视频室或者病房窗外远远看一下患者 , 情况允许时也可以穿隔离衣到床边探视 。 但无论哪一种 , 家属更多的时间都是用在和医生交流上 。
但拿督的家属不同 。 由于我们远程沟通病情的频率比较高 , 家属在治疗方面其实并没有太多疑问 , 于是在每天珍贵的一小时探视时间里 , 家属基本都是在和患者本人交流 , 交流内容也多半是生意上的事 , 气氛有礼有节 。
在我的角度看来 , 这与其说是探视 , 不如说是工作汇报 。 只有当小朋友在场的时候 , 才会迸发出些许温馨可爱 。
根据规定 , 床边探视时医生必须在场 , 在冷面师妹的监督下 , 我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们家庭会议的列席人员 , 一来二去对这个家族产业竟也知道了大概 。
原来廖氏祖籍福建 , 民国初年即举家下南洋经营木材生意;廖先生出生于马国 , 打拼半生 , 如今已是当地建材行业的领袖 , 除了主业以外 , 廖氏旗下还有度假村、商业综合体、学校等各种投资 , 说是当地首富应该不为过;而且他不仅自己获封拿督 , 子女也悉数获封 , 考虑到这种称号并不世袭 , 应该也是体现了廖家的能力 。
至于他们随口提及的资金流水 , 已远远超出我这种工薪医生的认知水平 , 听得多了 , 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
所以我并不担心家属交押金或者买白蛋白的效率 , 只忧愁每次会谈到激动处 , 老爷子一个起身又压住了管路 , 我血滤机这边又要报警调参数 。
在血滤机再一次报警后 , 拿督的助理忍不住找到了我 , 旁敲侧击的问我是不是机器用太久出了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