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陪诊员兴起,谁在花钱请人陪看病?

小清牵着女孩冰凉发抖的手走进诊室,陪她等待医生“宣读生死判决书”,几个小时前,她们刚认识。
一个月前,女孩的体检报告显示诸多红线,百度的搜索引向绝症,女孩不敢一个人去医院,在网上下单了小清的陪诊。网上沟通后,二人商定以一顿火锅为酬劳,小清陪女孩去医院挂号面诊做检查。
拿着检查报告给医生看时,女孩握住小清,双手冰凉发抖。
晚上8点的浦东机场,老宋在等待来自新疆的陪诊客户,因为防疫严格,客户一家人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出现在接机口。9点,网约车载着一家人和老宋前往黄浦医院旁的酒店。
车子在夜色中向市区飞驰,车内的安静时不时被客户的好奇打破,老宋一会是熟知上海各大医院的情报员,一会化身上海吃喝指南的导游回答客户的各种提问。
又是一个小时,老宋送客户抵达了黄浦的酒店,等老宋坐地铁回到松江的家中,已是晚上11点。
第二天清晨7点,老宋在酒店大堂里,一边啃面包一边等客户下楼。为了准时出现,老宋5点就起床了。
小清和老宋都是陪诊员。这是一种新兴的职业,或因为子女无法陪老人就医、或因为年轻人找不到人陪做手术、或因为外地病患对大城市医院一无所知、或因为搞不懂医院流程、或因为不想自己排队,陪诊员近年来兴起,提供时间和陪伴的服务。“陪诊员月入过万”“95后女孩毕业后做陪诊员”,陪诊员相关的词条今年愈发频繁地见诸于社交媒体中。
说起上文那个女孩,小清说:“太多打工人以身体健康为代价了,她要是有需求,我愿意每次都陪她复查。”
老宋做过三十多次陪诊,有的是单亲妈妈带孩子做检查、有的是年轻人做胃镜要有人陪同,还有女孩做人流需要有个签字的人。
陪诊员兴起的背后,有当代人的恐惧、孤独与老年困境。
从新疆到上海看病
来自新疆的张兰兰是来带女儿做手术,孩子小、手术在脸部、还要做麻醉,一家人辗转乌鲁木齐、西安,最终还是来了上海。网络就医平台上,他们选择了传闻中上海最好的医院最好的专家。视频面诊过后,一家人第一次来到了上海。
清晨7点半的上海,城市尚在苏醒,医院已人声鼎沸。老宋排队挂号,张兰兰跟在一边念叨:“我们孩子这么小能打全麻吗?”“这真的是上海整复科最好的医院吗?”“上海还有别的皮肤科好的医院吗?”不安与焦虑翻涌在熙熙攘攘的医院里,尚未结婚生子的东北汉子老宋一一安慰:“这个医院最厉害的就是整复科了”,“需要看皮肤病的话还可以去……
随后是抽血。三四岁的孩子,最怕医院,哭闹着不肯扎针,医生见怪不怪,给张兰兰和丈夫下命令:“你两死死摁住小孩好伐,小孩力气很大的,一针搞不定,吃苦的是你家小孩子。”
张兰兰和丈夫一人抱着孩子一人按住手臂,才定住了孩子完成抽血,老宋站在旁边拿东西,顺带哄娃。
一上午,小女孩时不时叫嚷着“我要回家”,眼中噙着泪水,刚靠零食和动画片哄住了,旁边孩子“哇”得一声大哭,泪水又挂上了小女孩的脸蛋儿。
小方|陪诊员兴起,谁在花钱请人陪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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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帮客户排队挂号
幸好有老宋。年轻的夫妻两手脚忙乱,忙着哄孩子忙着跑流程,时不时还有工作的电话打进来。跑腿的活基本交给了老宋,排队、打单子、拿报告,一个上午,老宋上上下下跑了十几趟。
也多亏了老宋,知道抽血处在哪缴费机在哪、哪里要出示行程码哪里要出示健康码,夫妻两少跑了不少路,甚至几楼有座位几楼没有、出口在哪边老宋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