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8年,我用掉了2000个口罩

妈妈坐到我的床上对我说 , 你谈个对象吧 。 又有时候 , 他们又会说 , 你别结婚了 , 我们养你 。
面瘫8年,我用掉了2000个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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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小宇是一个24岁的女孩 , 16岁那年罹患永久性面瘫 。 8年里 , 口罩是她的贴身盔甲 , 但却从未能将她与外界的议论、歧视和排斥相隔离 。 我与她认识15年 , 见证了她的疾病、痛苦 , 和转瞬即逝的快乐 。 采访时 , 她说“过去的事都不是事” 。 但她的当下 , 却也不曾明朗 。 以下是她的自述:

右侧的嘴角比左侧向上倾斜30度左右、左右脸不对称、嘴巴难以完全合拢 。 永久性面瘫对于一个女孩来说 , 像是捂在口鼻上的湿口罩 , 它不致命 , 却让人难以呼吸 。
2013年11月底的一天 , 我的耳朵突发疼痛 , 并伴随着持续性高烧 , 但当时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感冒 。 那时候 , 我的高中生活刚刚开始两个月 。
对紧张的高中生活的不适应 , 与积蓄已久的病症一同爆发 。 那时 , 我还窃喜可以被接回家休息 。
回家后 , 我在门诊输了两天液 , 但疼痛却越发剧烈 , 我整夜整夜睡不着 , 疼得在床上打滚 。 第三天一大早 , 家人带我去了医院检查 。
经过一套繁琐的检查程序后 , 我被确诊为听神经瘤 。 这是一种颅内良性肿瘤 , 发病年龄多在30~60岁 , 会导致听力下降 , 肿瘤增大时可压迫面神经 , 导致面瘫 , 甚至危及生命 。 当时 , 我16岁 。 我从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肉球足以让我的命运调转方向 。
确诊时 , 我脑子里的听神经瘤已经发展为大型 , 直径超过30mm 。 医生告诉我 , 肿瘤已经明显压迫脑干和小脑 , 必须尽快手术 , 否则一个月内可能有生命危险 。
一直到住院那天 , 我都是一如既往的放松 , 心想割掉这个肿瘤我就能重回学校 。 入院那天我提了一个大行李箱 , 把喜欢的衣服、书都带上了 , 像是要去旅行 。
但我没有如愿顺利割掉这个小东西 。 家乡的医生说病情已经太严重 , 建议去北京治疗 , 还告诉我手术后可能会面瘫 。
听到面瘫两个字时 , 我的心情陡然跌入了谷底 , 眼泪止不住地流满了整张脸 , 脑子里一片空白 。 爸爸妈妈也像犯了错的小孩 , 低着头无声地哭 。
那天下午 , 我们订了最近的一班动车去北京天坛医院 。 在这家被称为“中国最好的肿瘤医院”里 , 来自全国各地的人 , 手里拿着CT片 , 脚步匆匆 , 乞求活着的希望 。 当时我想 , 割掉脑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后 , 我一定能重新回到校园 , 继续往日平静的生活 。
面瘫8年,我用掉了2000个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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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 , 小宇光是病例就累积了不知多少|作者供图
看完我的CT片后 , 医生只把爸爸妈妈留下了 。 出来时 , 他们两眼通红 。 见到我以后 , 爸爸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走 , 我带你去看天安门” 。 后来妈妈才跟我说 , 当时医生对他们说我活着下手术台的希望很小 , 就算是活下来也可能偏瘫 , 最好的结果是面瘫 。
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 。 旅游、合照、买纪念品 , 我们一家和普通的游客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 但后来 , 我才发现当时的合照里 , 爸妈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
在北京天坛医院 , 做开颅手术需要排队三个月 , 但我的病情却不能再等了 。 当天晚上 , 我又回到了家乡的一家医院 , 准备一周后进行肿瘤切除手术 。 医生说 , 由于听神经与面神经相邻 , 手术的后果就是右耳失聪和面瘫 。
等待手术的一周内 , 我拍了人生中第一套写真 。 我怕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笑了 。 在人生的前16年 , 我从来没见过面瘫患者 , 直到进手术室前 , 我对面瘫的想象仍然是模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