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复活”一头猪 人类离死而复生还有多远?( 三 )


由多个国家专业代表、医学专家和多个专业协会共同制定的人类死亡单一定义显示:“死亡是意识能力和所有脑干功能的永久丧失 , 永久性是指无法自发恢复且无法通过干预恢复的功能丧失 。 ”
现在 , 最先被挑战的是“永久性” 。 专家们指出 , 如果未来将OrganEx用于临床 , 在血液和氧气被剥夺后 , 人的细胞将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达到“无法恢复”的程度 , 宣告个体死亡的时间点也将改变 。
帕伦特指出 , 未来确定新的死亡时点 , 需要基于两方面考虑:其一 , 在临床上 , 在某个人失血失氧的情况下 , 使用OrganEx系统恢复“器官的功能能力”的概率是多少?如果只能恢复部分能力 , 这个人永远不会恢复“完全意识”或“永远无法从生命支持机器上下来”的概率是多少?其二 , 在价值观上 , 使用OrganEx后 , 如果恢复“良好功能”的几率为90% , 但有10%的几率将在“复活”后永远离不开生命支持设备 , 该患者是否希望临床团队尝试挽救他的生命?如果最可能的情况是只恢复部分意识?“病人会想要这个吗?”
不过 , 朱同玉指出 , 目前对脑死亡的判定要求间隔24小时两次脑电图出现直线 , 即患者脑电波消失 , 大脑功能处于完全及不可逆性丧失 。 而实验只验证了死亡后“七小时内的细胞变化” , 离它真正影响到足以修订脑死亡标准“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
除了可能让人们“重新理解死亡”外 , 多位专家指出 , 未来在拯救和放弃之间 , 在挽留生命和器官移植之间 , 外科医生也将面临更矛盾的权衡 。 2019年猪脑实验结果发布后 , 凯斯西储大学医学院生物伦理学系名誉教授斯图尔特·扬格纳和哈佛大学医学院伦理学研究主任仁秀贤在《自然》上共同撰文指出 , BrainEx可能会加剧关于何时“将器官从捐赠者身体中取出并移植”的争论 。
目前主要有两种器官捐赠协议 , 一种是脑死亡后的捐赠;另一种是循环系统死亡后的捐赠 , 即针对的是心脏停止后被宣布死亡的人 , 尤其是发生严重脑损伤但没有脑死亡的个体 , 后者在近些年越来越普遍 。
一般而言 , 在获得患者同意后 , 医生会关闭患者的呼吸机和任何其他生命支持设备 , 并在患者心脏停止跳动2~5分钟后即宣布死亡 。 这里潜藏着一场“时间竞赛” 。 扬格纳等人指出 , 为了让器官尽快从捐赠者体内取出并尽可能保持健康 , 通常不可能对脑死亡进行充分的测试 。
扬格纳等人认为 , 外科医生在捐赠者心脏骤停后有时使用ECMO进行灌注 , 使供体器官在死亡后仍能恢复氧气和血液流动 , 以保证器官的健康 。 这里争议的焦点是:一些患者在接受ECMO灌注后 , 大脑的功能可能会恢复 。 简而言之 , 医生应该何时从挽救一个人的生命转向为另一个人的生存而抢救器官?而“BrainEx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 扬格纳等人写道 。
目前 , 各国对是否、如何使用ECMO的道德和法律考量存在“相当大的差异” 。 在法国和西班牙 , ECMO设备可以用特殊的救护车运送到患者所在的任何地方;但在美国 , 该技术存在争议且在器官移植中很少使用 。
专家们认为 , BrainEx及随后的研究需要伴有“更公开的讨论”:哪些标准使某人有资格获得器官捐赠?如何确保器官捐赠能够以“最小的争议”融入临终关怀?帕伦特强调 , 在任何情况下 , 都应该更优先考虑器官捐赠者的价值观和权利 , 而不是器官捐赠的可能性 。
“死而复生”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计划
对大脑研究而言 , BrainEx是一个“新的开始” 。
多年来 , 对人类大脑的专门研究由于伦理原因一直难以进行 , 而猪脑实验使大脑在体外可以完整地“存活” 。 张树培指出 , 以前研究仅限于死去动物的大脑切片 , 所以人类对大脑的精细结构缺乏了解 。 比如 , 大脑神经元和神经元间通过什么方式连接 , 具体的神经环路是怎样的?而现在 , 人类第一次能在三维条件下研究大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