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时的几滴血,能改变遗传病孩子的结局吗?( 五 )


部分疾病的治疗依赖特定配方的医疗食品 。 有的保险不能报销这些食品 , 有的虽然报销 , 但需要保险公司的事前批准 , 人们时常会卡在这个流程上 。
书中的营养师将其描述为一场「战斗」 , 从医生、营养师到家长 , 「每个人都要战斗」 。 不停地写信、打电话 , 被接连推到别的部门也不放弃 。 但战败是常态 , 结果是自付不菲的费用 , 这并非每个家庭都负担得起 。
有时 , 交通问题也会成为筛查发挥预期作用的阻力 。 随访中心集中在大城市 , 给一些来自乡村、家境不好的就诊者造成了困难 。
书中一个孩子的死亡 , 背后就包含了种种获取资源的障碍:
迭戈是墨西哥移民家庭的孩子 , 他在新生儿筛查中被诊断出GA1 。 医生对他严密随访 , 调整母乳和配方奶粉的比例 。 但他还是在半岁时病倒 , 反复癫痫发作 , 被直升机紧急送往学术医院才转危为安 。
此后 , 迭戈成了医院的常客 。 出行是大问题 , 他们家没有车 , 每次随访中心约在下午3点 , 需要上午10点出发 , 而回家时已是夜里8点半 , 还出现过因为交通而放弃赴约的情况 。
随着迭戈渐渐长大 , 他不再享有一些公卫政策的支持 。 比如满一岁后 , 无法再获得由妇女、婴儿及儿童营养计划提供的配方奶粉 。 医生被迫做出了饮食调整 。 没过多久 , 不可逆的神经损伤已非常明显 , 他没有支撑就坐不住 , 而且完全不会说话 。
平时 , 迭戈一家要更多地同本地的医疗机构打交道 , 那里的医疗水平欠佳 。 迭戈的一次入院经历 , 后来被认定是本地医院放置胃管的位置有误所致 。
20个月大的时候 , 迭戈死在了本地的急诊室 。 人们无从得知 , 如果他住在学术医院附近 , 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
可见 , 新生儿筛查提供了一个预警 , 这是挽救生命的第一环 , 而能否连接到后续环节 , 以及后续环节的可得性和质量 , 也至关重要 。
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有学者发出警示 , 以筛查技术为绝对优先 , 期待基础设施和服务后来迎头赶上 , 似乎冒进了些 。
新生儿筛查的未来
14年前将拜奥夫妇拉出泥潭的基因检测 , 如今对于普通人已不再遥远 。 如何将这项技术更多、更妥善地应用于新生儿筛查 , 近几年被广泛讨论 。
人们显然更审慎了 。 这与更高的伦理要求有关 , 也有成本与收益的考量——
2005~2009年 , 加州的新生儿筛查费用约为2.31亿美元 , 每确诊一个真阳性的平均费用超过30万美元 , 这还不包括后续的重复检测和其他医疗服务 。
而基因检测的成本比目前的方法高得多 。 决策者必须直面的质疑是 , 这份投入是否一定程度上「牺牲」了其他与儿童健康有关的计划 。
2017年 , 全球基因组学与健康联盟对新生儿基因筛查提出了一系列建议:首先 , 这种筛查要聚焦于儿童期发病的疾病 , 避免检测成年后发病的疾病 , 且待筛查的疾病要有行之有效的早期干预方法 。
其次 , 解读报告需要广泛了解每个受试基因的非致病性/致病性突变 , 应建立一个公开数据库 , 提供相应的信息 , 并记录筛查带来的知识更新 。 数据库中包含被筛查者的基因信息 , 需要以保证隐私的方式呈现 。
此外 , 除非有充分证据表明基因检测有更高的敏感性、特异性 , 否则不能取代已有的筛查方法 , 只能作为补充 。
近几年 , 美国医学界提出了一种阶段性的基因筛查模式 , 其特点是不在刚出生时检测全部项目 , 而是在不同的发育阶段分次进行 。 同时随着孩子年龄增长 , 逐渐将其纳入知情同意的流程 。